楼徙(停更版)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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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机场的航站楼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航班起落，人流穿梭，深夜里出租车通道排成串的红色尾灯鱼贯出入，将深夜疲惫的旅客亦或归人送往城市各处。黄少天只是无数等车回家的人中不起眼的一个，拖着登机箱，挂着熊猫眼，钻进后座之后困的呵欠连连，他原本订的机票九点就能降落，哪知道最后延误了足足两个小时，以至于他搭车走上回城高速路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方才等车时接了一个喻文州的电话，他习惯晚睡，熬夜技能和黄少天不相上下，正问他是要过来看一眼叶修，还是直接回家。先前从医院出来，鉴于魏琛自己住的房子屡屡被他亲妈斥之为狗窝，喻文州最后还是把叶修带回了自己家里，他这里的客卧久没人住却也没怎么堆东西，只是添了两面书架放了些书，铺个床就能多睡两个人。

这让黄少天对出租司机报目的地的时候犹豫了几秒，最后打开了车窗任由夜风鼓满车厢，清醒了一点之后报出了喻文州住的街道名字。

一直以来，因为黄少天拖着个孩子要照顾，魏琛几乎从没给他派过需要出差去办的业务。他多年没有离开过江城，连童年和少年加起来十几年里生活过的G市故地在记忆里都变得渐次模糊。何况这次久违的“回家”没有留下任何称得上愉快的记忆，黄少天看向窗外飞驰后退的江城夜色，第一次意识到在他这里异乡和故乡的概念早已颠倒，他心里的“家”之一字，早已和外婆去世以后的G市半分钱的关系都没有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出租车里倒头就睡，结果出乎意料的困意寥寥，夜里白天拥堵的马路顺畅无比，敞开的车窗吹起的风速和车速成正比，吹的他太阳穴突突狂跳。本就睡眠不足的眼睛被风吹的干涩无比，黄少天却仍然盯着窗外，任由风把发梢扬起来擦到眼睛里，好像不这样，他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绪一样。江城的出租车司机不少都无比健谈，喜欢和乘客侃天侃地，这回遇到的这位不知是看黄少天状态不佳还是本身就独树一帜的不善言辞，这趟路程里两人居然一路无话，直到车停在小区门口，司机说了声“到了”，紧接着就是计价器打印出票的声音。

黄少天费了点劲才扛着行李箱爬上了没有电梯的六楼，喻文州租的这间房子从大学时代到现在，历经他和王杰希从分居主卧次卧到同床共枕，因为房东远在国外，乐得省事，租客不提搬走，他就安心定期收房租，这间房子甚至已经看不出任何出租屋的痕迹，防盗门两侧贴着的春联还是王杰希爷爷的手笔。几月刚过，洒金的红纸还未来得及褪色，墨字笔法苍劲，黄少天在心里默读了一遍惯常出现在春联上的吉利话，等来迟了半分钟的喻文州来给他开门。

喻文州侧身让他进门，同时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声晚安后匆匆收线。大抵是见到友人，那股一直端着的劲哐当松下来，他还有力气笑着打趣，“老王这回该埋怨我了。”喻文州无奈的摇了摇头，眉梢唇角也带出笑意来，“别提了，他今天陪导师赴饭局，导师酒量不行，余下两个同门又是一个师姐一个师妹，几乎全部的酒都让他给挡下了，喝多了，说个没完没了。”喻文州说着帮黄少天放好了行李箱，又接了杯水，用开水给了泡了碗杯面当夜宵，末了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了，看黄少天迫不及待的哧溜着估计欠点火候的速食面条。

黄少天这趟走的匆忙，他们这些做朋友的知道他家里那堆事情算是个雷区，就算知道的不多，但也不会多问。如今黄少天身心俱疲的回来了，似乎也不是因为叶修突发的事件，像是原本就闹出了不愉快，说好的顺路谈个生意也没成行，过两天少不得派公司里其他人再去补上。喻文州仍然不打算问，只是说了说叶修的事情，先前在电话里说的简略，当然最具体的真相还是要由当事人亲自供认，喻文州时不时看一眼震个没完的手机，着重说了说刘小胖这个人和叶修的胳膊估计要吊两个星期才能拆这两码事。

“班主任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按校规这种程度少说也是记个大过扣下毕业证，不过听那意思是刘总活动了一下，最后一人记了个警告。”黄少天手里的泡面几乎是几口就见了底，喻文州还没见他吃饭这么爽快过，最后看他喝完了汤擦了擦嘴，继续道：“我担心的是中专那几个小孩儿，把人打进医院还被拘留教育，够格直接开除了，别到头来再打击报复。”

喻文州显然完全没想到这一层，这会儿也有点反应不过来，“至于么？我看也就是少年心气，再说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叶修也说是他们说话不小心。”

“你们这种正经高中出来的不知道阳盛阴衰的中专水多深，别看一个个专业听着挺厉害。”黄少天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放下，“不过这也不算是个事，明天我给孙哥打个电话，让他关照一下就是了。”

喻文州一时也是无话，半晌才接上，“你这样当家长的也是少见，我看你要是在旁边能亲自上。”

“你以为我没亲自上过？”黄少天想起叶修小学时候那档子没头没尾的事来，兀自笑起来，“我琢磨着等他胳膊好了送他去学个跆拳道什么的，从来都是他不找事，事来找他。”

说话间从进门到现在也过了半个钟头，喻文州的手机却是一直震个不停，他也不避讳黄少天，微信回复完就搁在桌子上，大喇喇的王杰希的备注亮在屏幕上，起初还是文字，后来连着数条都是语音。点开听的时候不小心点了外放，王杰希一听就是醉了，连声调都变了三分，喻文州听了一半，觉得再往后这位要亲自打破人设说些没边儿的东西，黄少天再不是外人也叫人脸上发热，连忙点了暂停。

黄少天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原先没看出老王喝醉了是个话唠。”所谓酒能乱性，这个能分成两个意思看，黄少天喝醉了以后要是没人理，他能对着天花板发呆一个小时，王杰希这明显是正好反过来，刚刚那条听了半截的语音消息里，念叨着以后要来江城买房子。用喻文州的话说，这都是还是没谱的事情，蓝雨还在蹒跚起步，王杰希的学业未竟，异地各处，这条路走得远没有看上去容易。

喻文州对着手机发消息，让王杰希快些去睡，晚安来回说了好几遍，手机才终于是歇了下来不再响了。有些话题纯粹是话赶话，气氛到了，就不由自主的想往外溜。喻文州素来是有分寸的人，他的手指贴着发烫的手机外壳摩挲了几下，总觉得这件事该提上一提。

“你真的不打算找个人……试试看？”和黄少天不一样，喻文州和王杰希大学四年里终归有一段爱玩的时候，加上每个城市都有那么一个固定的大圈子，有那么些知根知底不错的人，说是牵红线倒真的算不上，只是喻文州近来愈发觉得黄少天活的太不轻快，有些东西无形中压着你，并非自己心态好就能解决清的。

黄少天闻言没说话，他看着桌子上吃空的泡面盒子，感觉到因为狼吞虎咽导致的姗姗来迟的胃痛。他拿起还没凉透的温水喝了两口，又把马克杯放回原处。

“你和老王遇见是缘分，也许我的缘分还没到呢。”他在杯子外壳上画的简笔画上弹了一下子，厚重的陶瓷发出一声闷闷的响，“我已经不相信有谁和谁能在一起走完一辈子，有是缘分，没有是常事。至于现在，也不是没人陪我，对吧？”黄少天抬眼看了看叶修睡着的客卧房门，“我有他就够了。”

黄少天不知道他轻轻落下的这几个字穿墙过门，一丁一点的钻进了本该早就睡着的叶修的耳朵。吊着胳膊正襟危躺的小朋友往被子里钻了钻，不知为什么有点想哭，他不敢翻身，怕压到胳膊，只好依旧直挺挺的躺着，唯独一个劲的往下沉，企图用被子边缘掩盖住自己的表情。

喻文州提起的话头终于还是无疾而终，眼看时针过了一点，两人互道晚安，第二天还要结伴去公司开晨会。黄少天冲了澡轻手轻脚的去开门，两室一厅的房子，沙发是L型的设计，长的这端也短一截，睡不了一个成年男人，好在客卧也是张双人床，不是不能挤上一晚。他压下门把手的时候没注意到被子动了动，他还当叶修早就睡着了，动作放的轻而慢，抱着另一床被子在床的另一边铺开了。

可黄少天实在是太了解叶修了，他在床上躺好不可避免的要打开手机看上两眼，又借着屏幕光预备打量一下阔别两天还把自己搞残疾的自家小孩儿，这一打量就被他发现了不对劲，余光打在叶修的脸上，他清楚的看见小孩儿长长的睫毛在微微的颤着。

两根手指飞快的在鼻子上捏了一下，叶修终于绷不住张开了眼睛，迎面是黄少天熟悉带笑的一张脸，“你是彻底翅膀硬了是不是？不仅会打架，还会装睡了？”

作者有话讲：

情人节贺文是存稿，所以这回事真·周更了_(:зゝ∠)_每周单休的我，很惨了，这篇不知道能不能在天天生日前完结啊……（陷入沉思）

那天跟白总说，如果这篇完结那天还有人看我就搞个抽奖庆祝！